日光朦胧

热干面、三鲜豆皮、糊汤粉、苕面窝、汽水煎包、油饼包烧卖、糯米包油条……对这里的记忆，是充满烟火气的早点摊，春天的早晨天刚破晓，城市已经熙熙攘攘起来。路上有人拿着早餐行色匆匆，中转站地铁口被挤得水泄不通，公交车司机车技一流，绿灯亮起来就像火箭发射一样飞驰，遇到红灯停下又爱跟车很近，总让我觉得快追尾了……

这是上白班的第一天，是我见过这个城市最安静的早晨。我们一个班的六名女警坐上“私人订制”的通勤公交车，个个保持距离，一路沉默前行。一路上车和人都寥寥无几，路过学校，校园已春意盎然却延续着假日的宁静。经过很多近年新建的高层住宅，家家户户阳台挂满了衣物。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短短四十多分钟便到了上班地点。洗手、消杀、换上防护服，接班，忙碌的一天开启。

换了一个环境，工作内容大同小异。清点人数、巡查情况、组织做操、监督服药、组织就餐、调解矛盾、配合医护人员和保洁人员完成工作……防护服外的世界热闹了起来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，闷热的一身装扮隔开了污染和清洁的空气，不停地走动后有些缺氧，告诉自己慢慢地做几下深呼吸。在短暂的坐下休息的时候，听到了自己口罩下的呼吸声。坐几分钟，居然有困意袭来，心想是不是自己的二氧化碳把自己吸醉了，和搭班的同事分享了这个好笑的想法，彼此只能看见眼睛露出的笑意，随即又起身再巡查。

保洁人员一天来消杀两次，初次见面，他先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了起来，透过护目镜看到他已经是满脸汗。我问：“你很累吗?”凑近耳朵才听清他回答：“太热了，这已经是换了第二次口罩了，没办法，一直动着用不了多久就汗湿。”等喘匀了气，他提起消毒水喷壶开始了细致的消杀工作。

夜光闪烁

大排档、小龙虾、炸串、烧烤、卤猪蹄……曾经的大学四年，我吃遍了学校后街的美食，到今天也是，只要看见好吃的不吃上一口总是心有挂念。曾经的我以为，如果再次重返母校，是在这座城市从早点吃到夜宵。没想到再次重逢，是这里华灯初上，夜市摊却没有按时营业;江滩夜风徐徐，却看不见闪着跑马灯的风筝飞扬在天边。

下了晚白班，小心翼翼地按照步骤经过一间间缓冲区脱下层层防护用品。耳朵被口罩勒得生疼，仿佛耳朵已经被切掉了，只留下刀疤持续灼痛。和同班的甘庆麟看看彼此，头发已被汗湿，脸上是护目镜和口罩的勒痕，心里不是心疼，而是更加放心起来——今日防护到位!出来工作区域，我们同住一个酒店的同事照例乘上返回的公交车，大家默默翻着手机查看一天的工作群消息。经验分享、事项通知、后勤保障餐食统计、体温测量上报……下班隔离的时间，大家也都没闲着。

这几天陆续有医疗队撤退了，送别的横幅一条又一条“你们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，武汉人民永远铭记你们”，“顶着风雪出征，带着春天回家”……想起白天上班和广东医疗队的护士核对数据，得知他们在二月份就抵达开展工作，我说：“那一定很辛苦吧?”他笑道：“现在好多了，马上就可以结束了。”

回程的路上我问甘庆麟：“这样上班你觉得累吗?”她说道：“还好，本来就是抱着来吃苦的准备来的，再苦再累一点也行!”嗯，我心里也默默这样想……

累不累?我问了三个人，他们的每一个回答都让我对未来更有信心。沿途的夜景依旧绚丽，市政灯光给了在晚归路上的我一丝暖意，大楼上霓虹灯闪现“武汉必胜!中国必胜!”，可不是得胜嘛!众志成城，不到胜利我们不退。

胜利的微光已经来了!那些吃不尽的美味总会满足每一位路人，那些绚烂的夜景总会抚慰晚归的过客，游轮还会在江上穿过，道路会迎来川流不息……因为这里来过全国各地最美的逆行者，这里一定会恢复最美的人间烟火气。

稿件来源：文、图/李廷

编辑：李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