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红艳已有9个月身孕。
文/本报记者 詹文
图/本报记者 黄晓珍
有人说,军人回家只有两种方式——站立的凯旋或躺倒的牺牲。1月19日,驻闽陆航某团一架直升机夜间训练坠毁,机长张浩和副驾驶王晓冬以后种方式——回家。
张浩在人生最后20秒,还在尽力调整方向,让飞机坠毁在废弃民房,在蓝天划下“凄美弧线”,将损失降到最低。
挺着9个月身孕的林红艳无法知道丈夫张浩在最后关头想的是什么,但现在她所想的只有一个: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,如果孩子也热爱蓝天,她依然会支持孩子飞向天空完成张浩未尽的心愿。
住在漳州、户籍在厦门的林红艳,今天将到厦门174医院产检。昨天下午,市委副书记陈秋雄、副市长卢江代表市委、市政府前往宾馆看望慰问这位烈士遗属,表达崇高敬意,并送上党和政府的亲切关怀。
坠机前最后20秒
他还在操作飞机
“失事飞机上的黑匣子显示,飞机坠毁前的最后20秒,张浩还在操作飞机,直到最后两秒才完全失联。张浩在人生最后的20秒里,还在尽最大努力调整方向,飞机最后坠毁在废弃民房,损失降到了最低。”张浩战友对记者说,在飞行世界里,最惊心动魄的是起飞瞬间,最扣人心弦的便是着陆航线。
33岁这年,张浩划下人生凄美而雄壮的着陆航线。他和副驾驶王晓冬被批准为革命烈士,两人骨灰安葬在各自老家的烈士陵园。
张浩是江苏人,一级飞行员,少校军衔,26岁时在同批飞行员中第一个走上中队长岗位。“他能飞很多种机型,团里的几次新装备接装,都是他担纲飞行。接装试飞危险性很高,他从不推辞。他也是经验丰富的特情处置教员,多次担负模拟教学任务,本来今年可以晋升中校了。”在战友眼里,张浩好学沉稳内敛讲情义。
张浩生前照片。(翻拍)
部队分配的家属房
他让给了战友
张浩和林红艳的家,安在漳州。
结婚8年,聚少离多,一年见面不到两个月。部队曾给张浩分配了家属房,红艳很高兴,收拾了厨具要去部队,张浩支支吾吾不让她来。红艳说,为啥?张浩说,把家属房让给一个家人在外省的战友了,咱们在本省比他们方便。红艳说,好吧,那把我们的被子毛毯清理出来。张浩说,那些都全新的,也一块送战友了。
1月14日,张浩回了趟家。年关近了,家家户户在拆洗窗帘被子。张浩跟红艳说,你和妈妈都别动,你挺着个肚子,妈妈年纪又大了,爬上爬下不方便,等我来。那天,他里里外外洗刷收拾个干净,还整理出一个柜子,专门用来放孩子的衣服。没想到,这成为他最后一次回家。
这个春节,一家人原本准备团聚的。红艳说,我去部队过年吧。张浩说,别,你来来去去不方便,我调班,把江苏老家的爸妈也接过来,回家陪你们过年。红艳很高兴,准备了很多张浩爱吃的东西,黄桃荔枝买了一箱。
自制的香肠还挂在阳台,但人已无法归来。
和张浩的结婚照,林红艳一直放在钱包里。(翻拍)
为了肚里的孩子
她选择坚强
没能等到春节。腊月二十七,红艳挺着肚子去了部队,参加丈夫的追悼会。她带走张浩的一件飞行服、一个飞行头盔、一本烈士证,揩干泪水,转身回家。这一转身,在网上被称为“2017年春节最坚强的母亲背影”。张浩战友代笔写的一首诗《宝贝,妈妈不哭!》,在网上点击率有数十万,“我们一家三口/一个在妈妈肚子里安睡/一个在骨灰盒里安息”让很多网友泪奔。
这个春节,林红艳尽量不让自己哭得太悲伤,“我得考虑肚里的孩子,张浩太爱这孩子了,我得坚强。”怀孕三个月时,他俩给孩子取小名“佑佑”。保佑的佑,张浩希望这孩子能健康成长,红艳希望蓝天之上的张浩每次能平安归来。
宝宝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,衣服鞋子几乎都是蓝色。“我喜欢蓝色,会让我想到蓝天,想到张浩。”张浩曾跟红艳说,喜欢女孩,女孩乖。红艳说,男孩也很棒,和你一样当个飞行员。
他为她叠的一颗颗心,他给她求来的平安符,他们的结婚照,红艳一直放在钱包里。以前,红艳会跟张浩撒娇,说生孩子肯定很痛,张浩说,不怕,到时候我陪你进产房。“但现在,我要自己扛。我会告诉孩子,你的爸爸外公爷爷都曾是军人,外公因公殉职,爸爸为国捐躯,虽然他们无法陪你成长,但你值得骄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