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眼失明的戴敦邦仍坚持作画。
戴敦邦作品选。
【编前】
“开讲不谈《红楼梦》,读尽诗书也枉然”,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,一些衍生品也成为经典。《红楼梦》连环画曾是我们童年记忆中美好的一页。提到《红楼梦》连环画,不得不提到戴敦邦,他是画《红楼梦》最多的画家,相信有不少人捧着戴敦邦手绘的《红楼梦》、《水浒》连环画长大,而戴老几十年画《红楼梦》的故事,也早已成了厚厚一部书。6月26日,华西都市报上海特约记者走进了戴敦邦的家。
戴敦邦说,自己这40多年的生活总是和《红楼梦》绕在一起——从1977年底受外文局(现北京外文出版社)之托为杨宪益夫妇翻译的英文版《红楼梦》配插图,到上世纪90年代创作《红楼梦的故事》连环画,再到2000年出版《戴敦邦新绘全本红楼梦》,以及近年与他人合作《红楼梦》相关的3套画作,直至如今仍在为中国邮政设计绘制《红楼梦》特种邮票。
戴敦邦坦言,由于表现形式不同,他每次创作要考虑的内容都不一样,但唯一不变的宗旨是“忠于原作”。“对名著的理解不完全是个人化的,它有一种约定俗成的标准。”戴敦邦说。
初画红楼
求“智囊团”相帮
戴敦邦到现在也说不清,当年到底是谁举荐他为1978年的外文版《红楼梦》配图。戴敦邦说,他没有系统地拜师学过画,只是在师范中专“比别人多上了几节美术课”,“当时,我就是在社会上‘混’的,名不见经传”。后来他猜想,大概因为那个时代比较特殊,如果请的是名人,还得让他们交代很多问题,“结果倒是给了资历尚浅的我一个大机会”。
戴敦邦至今记得,当时对他的要求是“画出来的画要让外国人看得懂”,所以画作必须强调服装、头饰等细节,还得尽可能表现过去真实的贵族生活。戴敦邦有些为难,虽然曹雪芹在书里的描写挺细腻,但那些物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、富家子弟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,贫苦出身的他并没有概念。
于是,戴敦邦跑去请教阿英、启功、周汝昌、端木蕻良、吴恩裕等当时最顶尖的红学专家们。他记得最早找的是“研究红学资格最老”的阿英,那时老先生已经病入膏肓,躺在病床上帮戴敦邦分析。“最后他对我说,人物造型以明代为主,不排除清代,这成了我创作《红楼梦》形象的基准”。
为了让戴敦邦画出华丽的旗人服装,故宫博物院还特地为他找出了雍正十三妃的原作,让他仔仔细细地研究服饰细节。“很多都用到画作里去了,所以这个版本里的服饰,是画得最繁琐的。”
1978年,36幅《红楼梦》插图面世,戴敦邦声名大噪。从那以后就有了连锁反应,甚至“一想到画《红楼梦》,就想到找戴敦邦”。
绘制全本
“弥补”20年的遗憾
说起让自己一举成名的78版《红楼梦》插图,戴敦邦却用“遗憾”两个字来总结。
戴敦邦说,1978年,特殊年代刚结束,反映到插图里就成了“丫头都是可怜的,主子都在作威作福”。这使得他在主题表达上多有局限,待到一百二十回36幅图全画完了才发现,“没必要画的画了,有必要画的倒没画,很多重要情节都没有”。待他把原著前前后后又读了好几遍,感到曹雪芹虽然也同情底层民众,但这不是《红楼梦》的全部,小说里人们之间天真、美好的情感都没在那一版展现。“总觉得这么选材这么画,对不起曹雪芹先生。”
上世纪90年代,又有人请他画《红楼梦的故事》连环画,虽然思想上的束缚没有了,但那次只要画五个故事,他感觉还是不过瘾,依然耿耿于怀。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,上海古籍出版社请戴敦邦出山画红楼全本,给了他一次“弥补”的机会。戴敦邦说,那次给他的创作余地很大,他基本上根据每个章回的标题对应绘制2幅作品,全书共作240幅画,不仅重要情节全部囊括,而且没有了种种限制,画风也更随性。
“《戴敦邦新绘全本红楼梦》算是我最满意的红楼梦题材创作了。”戴敦邦说。
读《红楼梦》
至今仍一知半解
最近,戴敦邦正在创作他的红楼系列“关门作品”——特种邮票,预计明年发行。在他看来,邮票的画法又与连环画、插图不同,是更为浓缩的创作。他告诉记者,手头快完成的是“元妃省亲”主题邮票,就是在方寸之间展现五个场景,把元妃一天的生活都画了进去。戴敦邦坦言,现在画邮票的进程很慢,一来是以77岁高龄构思画面的过程更长,二来是在四年前,他的右眼已经失明,“一天最多能画1.5小时,尤其不能做小画”。
画了这么多《红楼梦》作品,戴敦邦感到最难的还是“怎么通过画来区分十二金钗”。在他看来,曹雪芹最厉害的地方,“就是把笔下的人物写得性格分明”,但要用一个个静态的画面表现人物性格却不容易。
比如,在表现王熙凤的泼辣、能干时,戴敦邦就尽量夸张她的肢体动作。再如,薛宝钗和林黛玉的判词是一样的,那就只能把林黛玉画得比其他女孩子再瘦些,薛宝钗则画得疏朗些。而直爽的史湘云则画得像“假小子”。“一般来说,画好了四钗,读者就认了。”戴敦邦开玩笑道,“最怕把十二个人都画得一样,那就完了!”
戴敦邦记得,自己第一次读《红楼梦》原著是在初二的时候,当时就读得“一知半解”。“文革”期间,《红楼梦》没有被禁,倒也翻过几翻。待到1978年后,不断画红楼,也敦促他不断看红楼。“曹雪芹真是把《红楼梦》写得太伟大了,看了那么多年、那么多遍,还是一知半解。”戴敦邦说,画不达意似乎在所难免,“但我还是想尽量忠于原著。”华西都市报特约记者单颖文摄影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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