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位获奖者:(从左至右)苏童、金宇澄、李佩甫、王蒙和格非
本报讯(记者 崔巍)“今天这个欢乐而庄重的夜晚属于5位作家,他们的名字是:格非、李佩甫、王蒙、金宇澄、苏童。”昨晚,第九届茅盾文学奖颁奖典礼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,中国作家协会主席、本届茅奖评选委员会主任铁凝用这样的开场词向获奖作家们致意。
第九届茅盾文学奖从今年3月开始评选,至8月16日揭晓5部获奖作品,历经了近半年时间,因入围作品多达252部,比上一届多出74部,所以被称为“史上角逐最激烈的一次评选”。最终,格非《江南三部曲》、王蒙《这边风景》、李佩甫《生命册》、金宇澄《繁花》及苏童《黄雀记》5部作品获得本届茅盾文学奖。其中,《这边风景》是著名作家王蒙在80岁高龄时完成的新作。这是81岁的王蒙第一次获茅盾文学奖。
另外这也是最透明的一届评选,以往的茅奖或者不公开投票过程,或者公开不及时,招致不少批评,因此这届由铁凝担任主任、李敬泽和闫晶明任副主任的评委会根据最新修订的《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》,明确了实名投票的操作方式,投票过程还由纪律监察组监督并由公证处公证。
铁凝在昨晚的发言中也强调了本届茅奖的这一特色,她感谢各位评委称:“我们深知我们所做的一切既关乎文学的尊严,也关乎自己的尊严。作为你们中的一员,我为大家的专业精神和正直操守所感动,为大家的奉献和担当所感动,我为能和你们一同工作而由衷骄傲!你们的工作体现了对文学的纯洁信念,保证了茅盾文学奖的公平和公正。”
摄影/本报记者 王晓溪
作家获奖致辞
格非——在我看来,无论是中国的现代小说还是明清的章回体小说,其实都深深地扎根于史传传统的沃土之上,《史记》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。司马迁的遗产对于今天的写作者而言,往往意味着出神入化的写作技巧、错综复杂的叙述结构以及朴素华美的叙事语言,也许很少有人会想起他当初的叙事抱负和写作使命。这个抱负和宗旨不仅为后代的史学家所继承,也深刻地影响到叙事文学尤其是长篇小说的写作,如果让我来简单概括一下,那就是:明是非、正人心、淳风俗。在今天这样一个文学写作日趋娱乐化的年代,司马迁的抱负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必要的提醒,因为在今天的社会生活中,文学仍然是一种重要的矫正力量,文学写作不仅仅关乎娱乐和趣味,也关乎良知,关乎是非,关乎世道人心。
王蒙——得到这个奖让我很感动,因为这是对于40年前动笔、近年才定稿出版的这部作品的肯定。历史并未切断与摘除,文学不相信空白,不管时隔多年,该延续的自然要延续,该弥合的也不难弥合,命名不合乎时宜了,内容仍然可以真实生动。青春能万岁,生活就能万岁,文学也能万岁!文学不会是得奖热闹一阵就夭折,我始终相信文学有一种免疫力,它不会因一时的夸张而混乱,不会因一时的冷遇而沮丧,不会因特殊的局限而失落它的真诚与动人。局限也可以成为平台,可以成就风格,如果你有足够强大与自由的内心。
李佩甫——本人自1977年开始写作,屈指算来已有38个年头,花甲之年获奖了,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鼓励和鞭策。我的父亲是个鞋匠,自12岁进城当学徒,先是给老板打工,后来成了国营鞋厂的工人,60岁退休,整整干了48年。父亲是个好鞋匠,他生前曾经给我做过一双棉鞋,22年了,这双皮棉鞋如今还在鞋柜里放着,我每年冬天都穿。我不知道我的作品22年后还有没有人看,我的作品能不能超过我父亲。父亲做了48年鞋,我也写了38年,人这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已很不容易,而我的努力还远远不够,那就继续努力!
金宇澄——茅盾先生在《子夜》采用多个坐标的叙事方式,写出他心中的城市。在以后的很多年,书写重心逐渐转移,也是在这个背景下,我从上海迁移到黑河地区务农,但城市坐标在我的心里始没有远去,而是更为深刻和诱人。尤其到了城市化进程的当下,借鉴前辈的关照方式再来看待上海,这座城市仍会显现原始森林般的复杂和丰富。它毫发毕现也深不可测,它既喧哗骚动也沉默不言,让我感悟到城市和乡野密不可分,同样是普通生活最重要的基地,同样需要作者沉浸其中,不断积累最真实的表达。
苏童——茅盾先生留给世人的不仅是一个奖,更是一只文学的火炬,如今能够成为火炬手之一是一种荣幸。火炬手自然要奔跑,火炬还要燃烧,更重要的是火炬要向高处传递、向远处传递、向未来传递。这是一个庄严而神圣的工作,我们要用我们的汉字讲好每一个精彩的中国故事,然后自然有机会讲述人类最严肃、最精彩的故事。所有这些故事其最终价值将交由未来审判,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评审团在何时、何处,我们只知道这是一个沉默的评审团,而恰好是它的沉默对无数写作者来说构成了永远的诱惑和召唤。